大企業的網路行銷讓小員工「自由發揮」的後果


(就是他)

周末,美國網路界燒著一則小八卦,這八卦的主角是一個路由器廠商Belkin,一個大品牌,卻可能因為一個小小業務開發員、自作聰明的作一些線上行銷,差點整個完蛋!

這個「踢爆」是由Daily Background所發現的,知名路由器廠Belkin,竟然在公開網站上徵求「幫忙寫正面意見,寫一則就付你0.69美元」,意圖想「買通」網友寫評價!

其實這件事事有怪怪,因為,這則「廣告」寫得未免也太直接了當了!現在已經撤下,看不到了,原本的廣告內文大約是:「來來來,召集網友給Belkin路由器一個100%的評價,愈高愈好!就算你並沒有買下Belkin產品,或從來沒買過Belkin產品,也無所謂啦,請照寫評價!你可以假裝你也擁有過這個產品……。」除了給正面評價外,這則「廣告」還要求網友,順便「將負面評價也勾選『此評價無效』。」然後,這樣的要求,竟然PO了十、二十幾篇!

後來發現,原來,這個很嚴重的錯誤行為,並非出自Belkin大廠的行銷部門之手(不會有這麼笨的行銷部門),而竟然是由一個Belkin身在洛杉磯的小小業務開發員(Business Development Manager),自行幹的好事,這位業務員也才剛到職11個月而已!

部落客查了一下,這個業務開發員下這個廣告,買通網友去Amazon、NewEgg等網站去下正面的評價。我自己是覺得,就算是初階的業務開發員,應該沒這麼無sense啦!他敢寫得如此完整,應該不是想要「偷偷買評價」,有這麼一個可能性是,他自以為這樣做有一點幽默感、有話題性,畢竟,在Amazon的Mechanical Turk網站本來就有很多小雜事給網友做做、賺幾cent的小錢,於是他就想,那放放這種廣告應無妨?

或是他以為,公司的老闆都不會來到這個網站,所以不會有人發現?

沒想到,這個小小業務開發員,竟然意外的觸碰到電子商務的Web 2.0最大的痛腳。平常大家知道一直都有廠商在私底下做「假評價」,卻一直找不到證據來予以擋下來。現在,好不容易抓到一隻「廣告」,當然就被部落客整個揪出來,既然是很難得抓到的一個案例,那麼,就讓它冠上現今網路評價被廠商濫用濫象的代罪羔羊吧!

轟轟隆隆的過了一兩天,Belkin的總裁被逼得親上火線,回應憤怒的網友。他發了一篇新聞稿,重申他們對於「產品評價」的立場,他說Belkin非常不高興看到自己員工竟幹了這些蠢事,再次強調Belkin並沒有這個意思,他們也馬上動起來將Amazon上面所有的廣告都去除,並且也想辦法將其他購物網站裡面所有「買來」的Belkin正面評價都已去除(這個……不容易實行吧),當然,這位洛杉磯的小業務開發員肯定也丟了工作,丟工作前,可以想像他可能得挨上司一陣狂風般的哮罵、如過街老鼠的捲鋪蓋走。後來這個業務員連他在Linkedin上的profile都刪除了,整個人自此從網路上消失。

這個故事,我有兩個感想:

第一,線上行銷有分幾條線路,若像「到討論區PO文」這個層級的線上行銷,我們都有經驗,由於不必成本,也很難系統化(每次PO的宣傳文應該不太一樣),甚至也不宜成為公司指定工作的一部份(因為有點造假的意味),因此,公司主管通常習慣默許讓大家在自己愛的討論區去「自由發揮」,Belkin就是讓旗下業務開發者「自由發揮」,業務員為了業績,自己就在網路上各展神通、各自想辦法,公司這邊也樂於讓大家try try看,中了,以後就學了一課;不中也不必回報,你自己注意就好。

這次不幸的,這種「自由發揮」就踢到了大炸彈,Belkin被這個小小業務開發員一搞,形象的損害,可能是幾百個負評抵不上的;現在線上無論有網友買了Belkin路由器,說它又穩又快,超級好安裝,大家也會記得:「或許,又是一篇69 cent買來的正面評價?」所以這是線上行銷要注意的,有時候也不能任由員工在外呈散彈式的在各線上場所亂發宣傳,不然,只要像Belkin這樣碰到一個大炸彈,就完蛋蛋。

第二個感想比較不相關,藉題再發揮一下:我想到昨天在文章中,用了「害怕」這個字眼來形容心情。這個字眼是有原因的──

這是,心中最深沉的恐懼。工頭大和D-John說:朋友比敵人還多,只是我不知道而已,然而這「我不知道」可是「永永遠遠的不知道」的,它會一輩子跟著我的所有事業。不過,除了自己檢討外,我想我或許還是會繼續我「減少回應」的一貫態度,全球網路都有如我所碰到這個狀況,如果任何方法可以解除,早就解除了。我發現,剛寫部落格一開始,看到這些網友的「批評」,樂於「見招拆招」的動作。太容易拆了嘛!太容易起來寫一篇6000字回應了嘛!但,現在學聰明了,每每寫完,就發現這是在誘惑我往更深一步走去,最後忘了我做每件事最初的原因與目的。這點,是我才更該害怕的。其他事,有人可以幫我;若我自己都忘了自己在幹嘛,那就沒救了。

曾經我很害怕,有些事情,一開始就是有人拿泥巴在你臉上塗,回應了以後,看到的,還是兩個「泥人」在纏鬥,這個原本根本不存在的「泥巴」,成了我的標記,怎麼辦!我不想當「泥人」啊。還好,網路的開放,大家雖然喜歡這些「重鹹」重味道的纏鬥,但也會慢慢被太多的新聞給養成一個習慣──

我發現,以前,我們或許只看一個評價就買,現在可不是了

尤其是對「人」,大家太忙了,每天接觸新聞這麼多,我們已經不記得孫燕姿每一首歌曲的主題曲,即便曾經在KTV是必點的高歌;我們甚至不記得三個曾經傳過婚外情的女藝人,因為每天都在傳這種新聞。到最後,一個在線上活躍的人的「名譽」,只是一個「大約」的印象,這是一種大約的印象,當以後有人提到某某某,或某某牌的東西,大家會「大概知道那個是怎樣」,而這可不是一條、兩條、三條資訊所得來的結果,這是來自很久以來的印象。

「速成名譽」(over-night reputation)時代將會告終,所有的名聲、名譽都是需要時間來累積的。這樣一來,線上的又會回復到比較廣義的「內容管理」(content management)而不是簡單的名聲管理(reputation management)。後者比較像是隨興的、看起來好像是使用後的一兩句話心得,但是都不是公司自己提供的;前者比較像是較完整、長篇的介紹,很多是公司或公司相關人士來提供的。換句話說,每個人都不必再去等待其他人怎麼講,今天就開始把自己放到網路上去,一點點、一點點的慢慢放上去。

這就是內容行銷的下一步。每個公司本來就該有一個部落格,有一個部落格,再害怕的人,也不怕再被沾上泥巴。我要努力珍惜大家給我的,沾著泥巴繼續寫下去。

再次感謝各位先前的留言。今後會更加努力。祝所有愛網路的人,新年快樂。

14 comments

  1. 行業都有潛規則,這個小員工做事欠考慮,就是真的要買廣告評價,也不能大張旗鼓吧!看到這篇文章,我對“替罪羊”的意義,又加深了認識。以後做事還是要三思而後行為妙。

  2. 在這個網路時代,人人都有發言權。但是麻煩的是,資訊也出現了極其混亂的狀態。如果是兩個泥人在互丟泥巴,往往外行人不能很快地就分辨誰說的是對誰說的是錯,這種情況也就算了。更糟的是如果有人『堅持一直說錯的事』,而又沒有人『堅持一直糾正他』,那麼,偶爾來訪的外行人,就可能接受到錯誤的訊息,之後以訛傳訛,成為流言。如果有心人士再加工流傳,又沒有人『糾正』,就可能被無心的外行人引用再引用,最後就可能『扶正』了…網路實名制可能是一種解決這種亂象的方法,但是還需要很長的時間。

  3. 只能說這業務員真是有勇無謀阿!第一次看到有人這麼公開他是假的,也認識不少專門在作假評價公司上班的朋友,搞的現在不管討論區還是知識家,推薦的東西都不能相信了,現在大概只剩能相信怎麼通馬桶,窗戶怎麼擦才乾淨這種生活小事了!

  4. 老實說昨天看到六先生那樣的發文,真害怕今早培辦法看到最新文章。
    害怕網路界少一個這樣默默耕耘的人,每天準時PO出這大量又極具參考價值的文章,持續兩年。華文的網路界中絕對是數一數二的。

  5. 我就知道,挫折对MR6只是一个小插曲,会思考的人有时是要比常人更痛苦一些,但是他们的疗伤能力也是超强,毕竟拥有智慧之光环绕。

  6. 1. 一般知名部落客通常會與訪客留言互動,造成良性循環,以Mr.6的讀者數量來說,平均訪客留言數常是其他部落客(如九把刀、朱學恆)的十分之一不到,感覺Mr.6可能是為了節省回覆的時間,所以刻意保持距離,不浪費時間回覆,但也因此忠實讀者的聲音較難以浮出檯面,所以Mr.6只聽到敵人的聲音,未聽到朋友的聲音。

    2. Mr.6不回應批評,以免引起更大的反擊,這個作法有好有壞,但身為一個網路趨勢、行銷人,如何行銷自己也是重要的課題,Mr.6是否可以更幽默的方式(如flickr送甜甜圈一案)來為自己解套呢?其實大家很難了解被攻擊者的心情,所以被攻擊者常常只能咬牙和血吞,如果被攻擊者對批評不是置之不理,而是用非常有趣而不著痕跡的方式為自己辯護,讓大眾了解事實,這才是高招,也才是個人行銷的正確方式。

  7. 呃,事件有最新發展,「這是 Belkin 總公司的行銷策略」幾乎已經確定了。

    另外 Belkin 的 HQ 在洛杉磯地區,所以這一位負責 Amazon 業務的「業務代表」是在 Belkin 總公司的行銷(要講業務發展也行)部門。

  8. 哇! 這種事情私底下偷偷做就算了, 每個廠商都有在搞, 但是弄到 M-Turk 上了要不被人家爆料也難, 況且每則 $0.69 在 M-Turk 上算是很高的價碼, 更增加被看到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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