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r. 6

拷出一片天！大陸網站已拷出實力？

來自台灣的奇特創業構想「半價網」正式在媒體曝光應該大約是今年一月的事，距今只有一個月時間，大陸已經出現模仿的同名網站「Banja.cc」，下面還掛了一個「粵ICP」執照號碼。由於台灣半價網口風很緊，並未洩露後面的「半價」如何達成，因此創辦人江亙松並不擔心這個「假半價網」對他的事業產生威脅，不過當他發現假半價網似有預先向買家收費的打算，因此仍連忙上網發出警告，撇清關係，要消費者辨明真假，不要上當。不過，若去看看這「假半價網」，除了會發現它從半價網那邊原封不動抄了不少文字，可怕的是它還加了一些新設計，包括在首頁列出最近十筆訂單的內容等等，由此可見，大陸的拷貝文化已經不只是單純「拷一個，護一生」，而是「拷多個，集大成」的拷法。這是非常值得注意的一個現象。

回顧互聯網歷史，我們看到美國以書為主的最大購物商城Amazon於1994年創立，而大陸最大的以書為主的購物商城噹噹網晚了它三年於1997年才出現。美國最大人力資源網站Monster同樣在1994年創立，大陸最大人力資源網51jobs卻晚了五年於1999年才出現。美國最大線上付費平台Paypal於1998年創立，而大陸的SmartPay、YeePay、UMPay則要等到四年後的2002年才創立。美國最大部落格提供站Blogger於1999年創立，大陸的BlogChina則晚了三年於2002年才創立。美國最大拍賣平台eBay於1995年創立，淘寶網則晚了七年於2003年才開站。從這些前輩例子可見，在2000年之前，大陸網站就算要拷貝美國，也會落後三～五年不等的時間，而且大多只學商務模式，其餘自行摸索。

但，過了千禧年後，大陸拷站的速度整個變快，也拷得更為徹底了。譬如美國的Friendster於2002年創立，大陸的ChinaCircle於短短一年後的2003年就跟進。美國的Facebook於2004年成立，同樣是短短一年後就出現了「校內網」，頁首以一模一樣的藍色設計，人像的男輪廓換成女輪廓，簡直把Facebook從頭到腳學了個徹徹底底；創投跟錢跑，並不會因為看到這些網站是卑劣模仿者就拒其於千里之外，「校內網」很快就被美國Oak Packfic Interactive買下，連OPI也承認校內網的成功就是因為他們「拷得夠快」，「快了我們自己的校內社群網站5Q整整半年！」所以慨然買下整併。除了這些，還有更快的例子，像美國的Digg於2004年底創立，短短六個月後大陸就出現了長得一模一樣的掘客網，也有了些收穫。43things於2005年一月才剛成立，同年5月大陸也出現了長得一模一樣的愛咪網。

不過，快歸快，從數字中可以發現，由於資訊不流通、加上語言障礙，大陸創業家即使再會拷，至少都要等個半年（六個月）左右時間才拷得出來。所以，如果在美國有門路，或許可在網站曝光前就把他們先拷到大陸去，這會是一個不錯的創業機會。去年初，我曾非常積極研究，並稱它為「網站量產」。但，現在看到假半價網只花了短短一個月時間就被複製出來，顯然這個計畫已經做不得了，我覺得也要感謝滿街跑的部落客，在新網站還在beta測試期間就在創業家的同意下率先報出了網站的底細，有心拷貝的創業家其實只要天天照著TechCrunch、VentureBeat、eHub、GigaOm、Mashable報導的網站，一個一個抄去，去年聽起來還蠻酷的點子，今年竟然已經不能做了，大陸創業家和海外已幾乎沒有「時間差」。

奇怪的是，大陸創業家手腳再快，不是得先申請網站執照才能開站嗎？原來，一般不收費網站只須作「ICP備案」，大約一到二周即可完成。要收費的網站儘管得真的去申請ICP，最多只須一個月的時間就可以在線上生龍活虎，這些不重要，創業家大可以在還沒申請到ICP就先偷跑，被抓到就算了，機器充公，換個殼又是一條好漢。什麼？網頁上要擺號碼？隨便擺一個亂碼上去，大陸每天出現近百個新網站，沒人會去注意真偽的。

昨天跑去參加第六屆台北上海論壇，剛好有一場「Web 2.0」的小組討論，聽了愛情公寓張家銘與網勁科技全買網的劉彥婷所分享的大陸網路經營經驗，再綜合之前與數位之牆牆主黃彥達前輩的討論，有了一些新想法。首先有趣的是，台上的二位都對「拷貝」這件事有些明顯的感想與反應，比如其中一位再三的交待，他所提到的未來規畫與經驗分享千萬千萬不要被錄下或報導出來（所以在此不提半句，不然我以後都別想參加活動呵），否則恐怕馬上就被學走了。他們也提到，與大陸網站的創業家或高階主管交談，對方縱使已是規模大自己很多倍的網站，他們依然非常用功，想辦法一直詢問台灣這邊的經驗談，希望加以師法學習一下；他們也提到，在大陸發展成功的關鍵除了公關以外，就是「創意、速度」，這四個字和「拷貝」的關係，真讓人回味再三。或許，有些人聽了上述這些資訊會啞然一笑，和美國人一樣，揮揮手下了一個「大陸愛拷貝，拷不出什麼東西」的草率結論，但我覺得我已經看到大陸從拷貝文化所創造出的「實力」了。大陸創業家的拷貝風氣或許已經從一個「問題」變成一個「特色」，下一步，它更會變成大陸網站進軍全球的「競爭優勢」。

在《搶先佈局十年後》一書中，我預測2017年將看到中國大陸的文化創意產業開始成功的在「非中國民族色彩」下外銷美歐市場，但我現在發現，大陸的網站，恐怕比其他產業還更快可以開始外銷了，為什麼？我們從大陸的BSP發展可以一窺。大陸BSP競爭非常激烈，為了搶別人旗下博客、並把他們留在自己大傘下，早就拚命努力的把邊欄(sidebar)所有你可以想到的東西都做出來了。美國的Mybloglog等到2005年3月才創立，但大陸的BSP不知何時早就把小小大頭貼引進了邊欄，老早就成了各BSP的「標準配備」，這樣說來，Mybloglog對大陸而言早就不是新物，我不禁想知道，大陸的BSP還有哪些試用不錯的「標準配備」，說不定可以引回到美國去，像Mybloglog一樣在美國大紅大紫？由於大陸網站競爭過於激烈，一不小心就被「超」過去，為了避免被「超」，就要努力「抄」，一定要看看每個競爭者在做什麼，把對方的一切全都學起來，然後在上面再加一點新的東西。可怕的「多頭馬車」效應，大家都沒有「創意潔癖」，所有的網站都在創新，也都在抄襲，一邊集大成，一邊找出路，再集大成，再找出路，生生不息的進步。如昨天創業家說的，「台灣投資圈在瘋鴻海、瘋郭台銘，大陸投資圈則都在瘋網路！」全民瘋網路，全民拷網路，全民一起練兵，五年後，所集大成出來的網站，應該有機會成為全球最棒了吧！

大陸網站的發展，令人想起日本汽車、家電產業的發展史，在美歐之上來作改進，一邊就摸索出了前所未有的新化學公式。美國重視英雄主義，這對網站發展而言或許缺點，品牌忠誠度太高，或許Amazon從來就不是最好的網站，但大家就是習慣到那裡買東買西，認它的品牌。這就好像GM不是最好的車子，但美國人沒想太多，習慣了它，等到某一天，突然大陸出了一個網站進入美國，美國人試用後，驚呼一聲：「Oh my god，這網站怎麼用起來如此順暢，玩起來怎麼這麼好玩？」這時候，他們就會像現在瘋狂購買Toyota一樣，完全的臣服在大陸網站之下了。

台灣的網路創業家可以看著對岸繼續拷貝，也可以來加入一起來拷貝？比較有趣的是，利用台灣優勢，和大陸的拷貝衝力，一起融合出某種新的創業方式？我想到兩個方向的創業機會，一個對「內」，一個對「外」，輕鬆說說，看看就算：

對內（大陸），做一個賺得到錢的母帶：大家都喜歡拷貝，拷背總有一個「母帶」，發明出某種東西，讓他們拷貝卻無法得要領，這樣一來拷貝者反而是在幫助原商人在擴展生意的「分店」了。這種做法就好像滿街都是想開泡沫奶茶店的創業家，與其跟他們競爭，不如就開一家總店，讓他們去開分店。做拷貝和做母帶的思維完全不同，前者是打正規軍、衝會員數，後者是玩名氣、做品牌；前者是獨立網站，後者可能可以和大站合作開頻道。

對海外，拷一個千搥百鍊的存活者到海外：將大陸的拷貝過的東西好好研究研究，找到其中已經過千萬用戶證明過的贏家，儘量的考量的文化差異後，率先把它拷貝回美國、歐洲、日本、韓國，如上面所說的，搶到一個機會。

如果以上分析正確，大陸網站有機會像日本車、日本家電、日本卡通那樣的風糜美歐，如果擁有同文同種同民族優勢的這裡的創業家錯過了這機會，或許真的會挺扼腕了。

發表者：Mr. 6

Mr. 6本名劉威麟，作家，為最早開始推動台灣網路創業風潮的推手之一，美國史丹佛大學（Stanford University）電機、管理雙碩士，從小移民加拿大，旅居矽谷多年，至今著有17本書，其中《搶先佈局十年後》於十年前預中多項科技應用之實現，並於2006年6月6日起，於個人部落格Mr. 6 – 趨勢．創業．網路．生活發表了超過4300篇網站分析、科技趨勢、職場觀點文章。身為作家，另一個重要的嘗試為個人的日記，劉威麟日記自1992年7月9日開始記錄，當年15歲，而至2018年初次印刷日記時，時年41歲，總共寫了近26年日記，仍在繼續寫作中，而後面的日記（自2019年9月20日開始）正在以半公開或隱密的方式，呈現在互聯網上。 創立並經營全台灣第一家社群行銷公司「米斯特六公司」共10年，年營收近億、辦公室數百坪，公司被收購後轉做AI，而後個人經歷離婚而今成為獨力照顧兩個孩子的單親爸爸，賣掉原本公司並二度創業「英雄爸爸公司」，盼為我們21世紀的下一代創造更美滿幸福的人生、享受一個正面且全球化的理想世界。Mr. 6已於2022年2月底帶著一雙兒女重新回流至加拿大，目前定居於溫哥華、距離兒時住處不遠。 與Mr. 6聯絡請歡迎來信 send.to.mr6@gmail.com

23 comments

  1. 大陆有很多优秀的网站程序开发人员，不过可能是传统教学模式的局限，他们的创新能力并不理想。

    出于生存压力（懂编程的人太多了），他们（通常是几个朋友或同学组成一个小组）只好采取copy美国流行网站这种速成的方法来获得别人的投资（还谈不上VC）。

  2. […] Mr6 的文章提到大陸網站抄襲速度越來越快 (無褒無貶)，他認為: 可怕的「多頭馬車」效應，大家都沒有「創意潔癖」，所有的網站都在創新，也都在抄襲，一邊集大成，一邊找出路，再集大成，再找出路，生生不息的進步。…< 略> 全民瘋網路，全民拷網路，全民一起練兵，五年後，所集大成出來的網站，應該有機會成為全球最棒了吧！ […]

  3. 　　所以，該找一些本來中國就無法拷貝的構想吧？比如色情和賭博是一例，還有牽涉到國家政策的一些東西，像Mr.6之前提到的finance 2.0，中國人應該是一點辦法都沒有，不然，為什麼沒聽說有中國大陸版的social pick?中國人是照著拷貝，拿到中國市場上使用，所以還是有先天性的限制。
    　　而中國的digg，說真的digg出來的東西和美國不能比，我如果把美國digg裡的內容一篇篇地找人翻譯，搞不好反而會吸引更多大陸人來看，因為在中國，即便是在網路上的內容，還是有限制的。
    　　校園網和facebook的個別使用者的return/cost 有多少呢？這大概也說明去Nasdaq掛牌的China dot com，最後下場都不好的原因吧？

  5. litteltaoist提到的翻译digg模式，其实已经有了，不止一个，而且翻译的好文出处也不限于digg，还有del.icio.us，Google Blogoscoped等。具体的可以查看，煎蛋：jandan.net, 谷歌治印中文：http://google.blogoscoped.cn/?p=63，还有译言：www.yeeyan.com，译言的最新一篇是翻译《inside facebook》，此书有望近期通过他们的翻译进入大陆。

  6. 我的看法剛好相反. 大陸網站要輸出到歐美是有問題的. 否則就是要嚴重的修改, 改到跟原來差異較大的情況才可能. 還是一句老話, 網路是有國界的. 文化差異會是決定性因素. 這件事情在社群網站上會更加明顯.

    美國網站進入中國的嘗試幾乎完全失敗. 因為網站設計與經營方式的水土不服. 這是外顯的因素. 內在的因素則是組織管理以及用人問題. 其實外商偏愛留美的菁英份子, 而這些人幾乎不懂中國網民的習性.

    依照中國網民習性與文化氛圍, 拷貝, 修改, 集成之後的網站要輸出到美國, 同樣有問題需要克服. 這個時候是主客易位. 中國網站可能栽在外國網民手裡. 這跟Toyota賣汽車有著程度上的不同.

    並不是說中國網站不能外銷. 以我目前服務的公司來說, 我曾經慎重的考慮過海外市場的可能性. 只是一想到實際執行層面就頭痛. 我們的團隊一樣對外國人的網路行為與文化不理解.

    而過去在中國市場上賴以成功的各式不規矩的手段(詳情就不說了, 這些手段在大陸也被視為正常), 拿到海外去根本不能用. 當中國網站在海外必須乖乖的跟大家一起當良民的時候, 其實沒什麼競爭力.

  7. 忘了補充一點. 歐美網站除了外銷到歐美社會之外(比如說美國網站外銷法國), 最大的著眼點還在亞洲市場. [ 向下外銷 ] 主要是著眼於[ 從飽和市場向未開發市場 ]移動. 就此觀之, 未來大陸網站的外銷對象應該是東協十國.

    鄰近的日韓也可以考慮, 只不過我認為難度較高, 因為這兩個國家在互聯網的發展上面並不下於歐美. 許多創新的模式也誕生自韓國市場, 並且獲利. 而日本則是在行動上網市場高度發達, 超越歐美甚多.

  8. 先提两点：在淘宝之前，国内很早就有了ebay的跟随者，eachnet后来被ebay收购；收购xiaonei的OPI，说是美国公司看起来比较别扭，呵呵，虽然可能是注册了海外公司

    前面提到finance2.0，在国内一时还没有出现copy，我个人感觉是金融领域还是比较专业的一个领域，并非几个程序员看看其他网站的模式就可以简单地copy的，而一般而言，程序员对于金融的了解又比较少

    在讨论抄袭之前，我觉得需要分清学习与抄袭，我反对xiaonei这样的在界面上完全的copy，但我觉得如果你觉得有什么网站的idea很好，就完全可以学习。digg在全世界或许每种语言里都有自己的copycat，这并不奇怪，毕竟语言与文化的差异创造了这种需求。

  9. 無獨有偶, 在 iResearch 上剛看到財經時報 (2007/2/25) 的一篇評論:
    中国互联网模式：在创新和抄袭之间痛苦抉择
    http://www.iresearch.com.cn/html/others/detail_news_id_41061.html

    個人倒認為, 抄襲 -> 洗牌/泡沫化 -> 勝出的循環就像自然界的演化過程一樣, 複製->變異->適者生存, 正是進化巨輪的三大步驟. 當複製者多時, 正代表了這個生態圈會以更快的速度演化成長. 相較起來, 台灣網路業真的進化得遲多了…

  10. 這篇文章吸引了兩岸幾個大部落客留言，在此謝謝各位支持!! 學習與抄襲的界限愈來愈小，對整個產業不見得是壞事，我現在回頭想想，抄襲其實早已成為很正當的一種學習方式，寫程式程序的都知道，大家學新語言時都是從"抄"別人程式範例開始的，平常寫code也常常抄來抄去，而且抄得很兇，一次都是整塊抄過來，只是我們用好聽一點的方式把它叫成 “cut and paste"罷了…xiaonei這樣從頭到尾都抄過來的網站也只是一著"cut and paste"，只要沒犯法，犯幾個白眼和幾篇文章的冷潮熱諷應該無傷大雅..

  11. Thank you for such an interesting post. I just translated half of the article and I want to inform you before I post it on my personal blog. It’s not professional translation, but I do want to reference it to your article. I will be glad to hear from you for any suggestions.

  12. 把對方的一切全都學起來，然後在上面再加一點新的東西

    大陸人真的很敢作，雖然大部分會失敗，但少數能成功的就不得了!

    最近逛大陸網站總覺得變化很快，越來越多東西及功能紛紛出籠，

    抄抄改改抄出實力來，這不就是70年代的台灣發展嗎？

    相信未來大陸的網路應用會越來越強 @@ 我們也要加油囉~

  13. Hello Miula, 你的觀點我同意一半, 因為在流行樂或是娛樂圈, 台灣的fans似乎並不討厭copy文化, 這一點可以由唱片公司的市場行銷策略略窺一二.
    別國的市場成功了, 再來作, 這一向是一種行銷上的安全牌打法.

    雖然, 有創新的藝人可能會更受歡迎, 但是投資風險較高一些.

  14. Interesting articles. I am in Beijing, I agree that many websites in mainland copy from foreign sites. I don’t like these websites. By the way, you don’t know much about website license in mainland. It’s not difficult to get one and not very important for a startup until you are famous.

  15. 其實我本身不是很在乎他抄襲網站的架構，因為那個沒有什麼特別的，但是我在乎的是連說明文字都直接抄襲，這樣也太不負責了。至於大陸的半價網是否真的可以完成？我拭目以待，台灣的半價網這個星期要開始出貨了，也請大家等著看媒體的宣傳。

  16. 目前在貴公司網站的三篇中央社新聞稿，都是貴公司自己透過中央社公關稿平台發佈
    我很期待看到半價網年後出貨的承諾和長遠的發展方向，希望不是行銷導向的新聞稿而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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