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ikileaks美軍殺戮片談「網路影片」最大貢獻：看到人生真實畫面

大約幾個月前，我看到一部影片，很感興趣，寫在facebook上面。原來，那是英國電視台即將拍一部史上首先的紀錄片，它找來了一架真正的波音噴射客機，在機艙內部四處裝滿攝影機，然後…故意讓它……墜毀！這些攝影機即將拍下飛機墜地前的所有畫面，讓電視機前的觀眾朋友不必親身體驗就可以看到那是什麼，那，至於那架飛機的正副駕駛要怎麼辦？他們將被安排在半空，就以彈跳降落傘逃生！

看到這新聞，我想到的竟然是，現代人從電視上真的已可以看到各種「以前人看不到的東西」，譬如我們可以看到一個死掉的人，或看到身體裡的器官，看到非常微小的細菌、或月球表面；還有一些畫面我們看不到？電視又會想辦法幫我們找到！到底飛機墜毀當下，會發生何事？裡面的所有東西會怎麼飛，餐盤會怎麼不見，人們又是如何跳躍…天啊，這麼恐怖的片，即將在明年上映，大家都嘴巴說沒人敢看，卻每個人都在期待？

時空轉移到最近最熱門的國際新聞，大家都聽過「美軍」最近又有一則影片流出，大概是在講美軍在巴格達射殺了無辜民眾，其中兩位還是路透社的攝影記者。一開始民眾就只是看到報導，喔，又是一個美軍被踢爆的事件？但，如同這篇文章所說的，這則影片所帶來的「大眾反應」，其實才「剛剛開始醞釀而已」。

大部份的人，一開始只當它「又是一則新聞」，看到的多是剪輯過的內容，而一般人看到還得再看40分鐘的黑白影片，誰都不會按下「play」鍵！不過，這則影片已經是2007年的事了，現在才見天日，如果只是「又一則報導」，為什麼這幾天開始有些美國部落客開始寫評論呢？

正是因為，他們按下了「Play鍵」。

昨晚老婆大人正在看電視上的談話節目。談話節目，正是世界和平的象徵，主持人和來賓都沒題目好講，就講到了一些健康知識的話題，電視說：「常打電腦，容易得『急性青光眼』。」

「所以，」老婆大人跟著電視唸給我聽：「眼睛要多、眨、幾、下……。」

坐在電腦前的我聽了，眼睛就跟著「眨眨眨」，眨了幾下後，我說服自己，讓我的YouTube開始播放這則冗長的影片，奇特的是，然後我就再也沒有再眨過眼睛了……。

這則影片堪稱是最震撼的戰爭影片之一，看報導沒感覺，認為它就是另一則美軍或任何軍隊殘暴的事情，這則影片叫人震撼的是它似乎並不是「恨的過程」。恨意在其中並不存在；它也沒有血光，這麼遠的拍攝加上黑白的畫面，一滴血都看不到，整個過程就好像是一場「午后的散步」──

這才是叫人震撼的地方！如果它是戰鬥畫面，那我們頂多說，唉，那不是我們的事情；如果它是某恐怖份子持刀威脅要砍頭的影片，那麼我們說這群人和我們「沒有關係」。但，這則影片看起來的聲音這麼平靜，而裡面走路的這些人，看起來好愜意，愜意到我們覺得，我們也是那樣的。那麼，在阿帕契直升機繞圈圈的時候，他們還在聊天、休息，三五成群走來走去，絲毫不知道，就在幾百米外半空中的直升機上，有些平靜中帶有無限期待的聲音，正在和遠端請求開火指令，飛機上的人等著打射擊電動遊戲，地上的人的生命開始倒數！

十、九、八……五、四、三、二、一！

一陣濃煙吹起，你會訝異著機關槍竟然「效益」這麼高，地面上的人，根本連反應的時間也沒有，有一位看到所有同伴都倒下，才開始跑，大概是過度驚嚇、雙腳不聽使喚，才踏出一步也跟著倒在地上，成了一具形狀怪異的屍體。這過程只有10秒鐘，飛機上只有冷酷的對話：「keep shootin’」 「keep shootin’」，而後飄起了異常多的沙塵，沙塵未散去，直升機上的人已經確認「八位全倒」，另一位士兵稱讚「good shootin’」，射擊者禮貌回應：「thank you」，哇塞，這時候還搞禮貌咧！等沙塵散去，看到屍體躺在地上，影片還特別標註，剛剛的被兒子哭喊的四十歲父親的遺體，就在那裡──前一分鐘他還在和這群朋友聊天，後一分鐘，他形狀不全的在地面，意識已經永遠不見。

這則影片已經傳遍美國網路，現在美國想禁掉它，甚至MSNBC只是短暫的疑似「查不到」、Google的news排行一度沒在第一位，網路人都開始質疑了、憤怒了！奇特的是，這則影片掀起的不只是大家對美軍的憤怒，大家同理的想，這些飛機上的士兵，說不定明天就會失去生命，戰場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飛機上這些人其實還算遵守規則，看到槍才射擊（他們看錯了），對話再給它殘酷一點都在合理範圍內？但，這重點是「trigger-happy inhumanity」，戰場上的「真實情況」讓人髮指，無辜民眾受害到底是什麼意思，讓人頭皮發麻！美國人這次的思維開始偏向「戰爭的意義」……還有，哪個網站怎麼這麼厲害，可以將這則沒人找得到的影片「解密」？

這個網站「Wikileaks」於2007年一月創立，當時就希望自己是「沒有經過審核的維基百科」，創立者是澳洲人，主機卻好像在瑞典，而且同步mirror在全球好幾台主機裡，讓它很難被抄停。Wikileaks沒有一個實體的總部，聽說裡面只有五位員工，專門負責審核、追查、確認那些源源不絕寄給他們要「爆料」的素材們，不過，相較《維基百科》活得好好的，這個「Wikileaks」的捐款就沒這麼多了，今年初，還一度關了幾個星期，因為……沒錢付主機與頻，現在Wikileaks也已經將此影片置頂放在它首頁的最明顯位置，讓那些怕沒看到完整版的，看到完整版，還另外開了一個網址「CollateralMurder.com」來置放這則影片，而Wikileaks的創辦人已經說了，他們很快又會有另一則影片，則是秀出美軍在射擊阿富汗無辜民眾！到底Wikileaks的手上還有多少美軍的影片？不知道，美國政府已經將它列為嚴重的國土安全威脅。

我認為，像Wikileaks這樣的網站，其實不能算是「英雄」，只是剛好在這個case，大家和它站在同一邊；改天它又爆了哪個和我們不同邊的料，那它就是「惡魔」了。不過，我想將此事提高到人生的層面。畢竟看完那則影片後，大部份的人已經完全陷進了「同理」影片中的受害者，完全不想去探討到底Wikileaks是怎樣的網站………。

探討Wikileaks到底對全球帶來什麼改變，不如探討，這些「影片」對全球帶來的改變、對人類帶來的改變－－

如同Channel 4那部波音墜毀的影片，接下來，還會有很多很多的影片，就這樣的被流出去，你要不要看隨便你，但看過的人，一生都已經被影響了。我想到，多年前曾有恐怖份子劫持記者然後當場把他的頭顱切下來的影片，我有的同學有看，我自己死都不看！然後有伊拉克的海珊被吊死的影片，更多人都看了這則影片，但我依然死都不看！現在世界上的人可以分成兩種，一種是看過這些影片的，一種是沒看過的；看過的人，彷彿已經去山上修道十年，人生已經不一樣，看一些事情一定也已經不一樣。這些影片幫助我們，了解到歷史上其他人類從來沒有瞭解過的事。

「以前的人 vs.現在的人」，以前的人，沒有網路、沒有YouTube影片；現在的人，有網路、有YouTube影片。以前的人，除非自己就在那個戰場，不然永遠感受不到戰場就是像影片中的那樣子！以前的人，除非自己就在那台即將墜毀的波音747客機上，不然永遠感受不到墜機是什麼樣子！以前的人，除非自己就是法醫或驗屍官，或是自己就是「那個人」，不然永遠看不到車禍或謀殺案之中的恐怖狀況！

現在的人，只要坐在電腦前，這些影片如雪片般飛來………。

它會改變很多事情。影片說得對，這些事情的影響，也才剛剛開始而已！

影響所及？

影響了這些認為「世界還會更好」的人。我們相信世界會更好、充滿了愛…，應該沒有這樣的事情。還沒進入戰爭前，大家都是從同樣的腦袋，但一旦進入「那個情境」，整個都變了。原本清純的少年，穿上美國軍袍，也就習慣了；史丹佛教授曾做過一個實驗，將一群同學關在一起，一邊是權力者，一邊是受虐者，第一天只在演戲，到了第七天，權力者無可自制的傷害受虐者，而受虐者甘於受害，整個狀況完全失去了控制，以致必須停止實驗！

所以，世界不會變得更好，沒有永久的喜樂，永久本身就是夢幻，而作夢的最佳時間點就是「現在」──

每一個現在都是最棒，因為夢幻還沒破滅。

眼睛眨了幾下，為自己預防了那潛在的青光眼疾感到高興，暫時忘了真實的世界，回到一天的工作。活在當下，活在夢裡。